什么是“双相情感障碍“?
这是一种既有躁狂发作
又有抑郁发作的精神障碍,又称“躁郁症“
这是百度百科的解释,而我如果不得这个病,或许永远都不会去搜这个词。大概十三四岁开始我就出现了症状,但我从来没有跟父母说过,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性格问题或者是身体原因,忍一忍忍过去了就好了。这个过程中也有大爆发的时候,比如后来的每晚睡不着觉,在床上无声的哭到天亮,还有晚自习后推翻教室桌椅,后来严重的无法正常学习。
这些年来我一直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,去做各种身体上的检查,医学结果和数据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,我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,但身体和精神上的疼痛就像一把不见血的刀子,每天刺穿我的心脏,插进去又拔出来一遍一遍,周而复始它就像一只看不见的狗,那只狗随时会跳出来冲向我踩踏我撕咬我,不由分说,有好几次我把那只狗给赶跑了,以为他不会再回来。可现实是每当我觉得自己要好起来的时候,他就又来了,好不容易攒够的勇气值一下又全部用光,这就像在告诉我,我被厄运之神选中逃不掉了,这种无力反击的宿命感让我感到彻底的绝望。
直到20年11月份,我又开始频繁出现症状,失眠、头痛,有时工作着突然手抖喘不过气,只能赶紧跑到厕所去,等缓过气来才能继续工作。我不想让同事看到我不堪的样子,因为长期失眠和情绪不好,身体免疫力出现问题,鼻炎、中耳炎开始反复发作,后来我决定辞职给自己一段时间去调整。
在朋友的建议下,我去看了精神科初次诊断是焦虑症状+抑郁症状,大概是20年12月份,我在成都第四人民医院接受药物治疗,一开始病情略有改善,中途也持续吃了好几个月的药。但在两个月后,我以为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加上害怕吃太多药产生副作用,于是我擅自停了药,然后病情开始复发,又开始持续性的失眠,最严重的时候每天只能睡一两个小时,好不容易睡下去了就开始疯狂做噩梦,被追赶、被骂、被打、被众人议论,梦里都是我狼狈的模样,其他躯体化症状也开始相继出现,胸闷气短、心慌、头痛出虚汗、手抖抽搐健忘,有时候躲在房间里大哭,哭到眼睛肿,哭到流不出泪,有时候坐在书桌前发呆,放空两眼无神,外表看起来异常平静,内心实则翻江倒海,各种错综复杂的感觉困住了我,就这样熬着熬到了22年4月,实在熬不住了。
在病友的推荐下,我又去了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(第三医院)挂了临床心理科,在做完各种测量表、激素筛查、脑涨落分析以及面诊后,我被诊断为中度焦虑和抑郁,每周复查一次,不断的调整治疗方案,这个过程中我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,状况时好时坏,此起彼伏,大概是六七月份,每次服用完晚上的药之后,我会呈现出特别亢奋的状态,觉得一切无比美好,自己心情好得不得了,想跟人说话,想唱歌想跳舞,但经常性的昨天晚上说的话,第二天几乎全部忘记,也因此让我在非正常状态下做出了很多错误的决定,而这种无法掌控自己的状况,又会进一步加重我的焦虑。后来不断的换药,重新做检查,才最终被确诊为躁郁症。
病理是非常复杂的东西,虽然只有一字之差,但如果用错了药就会导致症状更加严重。我的情况开始有所好转,可以两周去复查一次,到现在是一个月去一次。
说到这里可能你会问我为什么我会得病?我不知道,我也想问老天为什么要让我得这个病?在此之前有很多人跟我说过,你想太多了,你怎么会这么想?你为什么要这么想?确实我这个人较为敏感,这是一种天赋,也是一种诅咒,因此我长期自我攻击,我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,害怕自己不优秀,害怕因为自己的过错伤害了别人,我害怕很多东西。
在精神状况最糟糕的那段时间里,我只想把自己封锁在房间里,谁都不想见,什么话都不想说。每次出门就像进入人间炼狱,身边走过的每一个路人,他们都是那般喜庆快乐,至少看起来是正常的,而我却浑身戾气,不过疫情期间出门戴着口罩,一来隔绝的世界,二来隔绝的自己,彼此互不干扰,他们快乐着他们的快乐,我悲伤着我的悲伤。这种什么感觉?就是我不惧怕死亡,却连呼吸都觉得累。
有人说你们这些说自己有心理病的人就是闲的,就是整天没事干才会这样伤春悲秋,我劝你去找点事做,你在烈日底下干上一天体力活,看看会不会这么矫情。我想说所有的心理疾病或者精神疾病都不是因为想多了就得了,更不是你不去想就能自动痊愈,更不是你想不去想就能不去想。我知道这句话听起来很拗口,就像你不会告诉一个癌症患者,你干嘛要一直去想你的癌细胞,你别去想它,不想就不会疼了,你也不会告诉一个失去双腿的人说你大胆的往前走,用什么轮椅很荒谬,对不对?
我是一个27岁的成年人,学习和工作能力并不比大多数人差多少,我此时此刻清醒且理智,我知道我在说什么,我说出的每一句话,包括生理和心理上的感受阐述都是真实且对自己负责的,我没有任何理由说谎,更没有理由编造出这么一个病来卖惨,所以拜托不了解的人也不要肆意的跟一个患者说:这有什么你想太多了。另外靠吃点好吃的看点美丽的风景就能解决的抑郁并非抑郁症,它也许只是一种抑郁情绪,他也许是你的工作压力,也许是你失恋后的悲痛,也许只是小文清惯有的忧伤。
作为一个昔日的文青,我很明白这两者间的心理体验区别有多大,你难受,但你还能想着下班后去吃点好吃的,而我难受时深不见底的黑洞,看不到一丝光亮,这就是区别。前者是可以自我调节的,而后者是身体机能已经出现了问题,身体已经不能分泌足够的多巴胺或其他必需的物质,让人维持正常的情绪,那就需要药物介入,精神疾病需要被证实,它确实是一种病,但也只是一种病,病因和其他常见的疾病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,主观客观都有,但是偏偏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又与常人无异,无形的精神疾病让他们更加难以被理解。
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好转,药也一直在吃着,但我经历了这些起起伏伏后,我算是想通了一件事:一个没有强大家庭背景的我,一个没有健壮身材的我,一个自卑且自负的我,怀抱着无比巨大的野心和欲望在繁华的城市,如果没有好运气加持,循规蹈矩,按部就班或许就是必然的。
但我承认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,我不需要很优秀,我不要再去管别人怎么看我了,我就这样行不行?就让他这样,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自己很没有用,但我已经接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了,当我挺不住的时候,我也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,也给未来一个机会活下去,去见那些未见之人。这个人也许是别人,也许是未来的我,活下去才有一切可能脱下面具,卸下伪装,做回真实的自己。